连日来,气温骤降,白天动动还好点,晚上坐着,就冻得直哆嗦,恨不得早点钻到被窝里,可是被窝依然是冰冷似铁。这样熬了一天后,鼻腔痒痒,似乎要感冒了。赶紧翻箱倒柜,找到了一个十多年前的“暖手宝”。充了电,坐着把它放在腿上或焐在手里,渐渐地才浑身暖和起来。
这个暖手宝是10多前买了,一直弃在箱角,几乎作废。今天拿出来再用,不知道是天气冷了,还是我老了。
脑海中第一个的类似于我手中的暖手宝,是奶奶的“小火笼”。
还是在我还穿着开档裤的时候,奶奶冬天常会“𤊼火笼”。所谓的“𤊼火笼”就是提着一个竹编小笼子,笼子里面套着一个小瓷罐,小瓷罐里装着些烧着的炭,以此来取暖。那时的冬天常会下霜,早上开门,对面的屋顶常洒满了面粉似的霜。奶奶坐在低矮的屋檐下,一个小小的火笼子,夹在两腿间,双手笼在上面,薄薄的阳光洒在她身上,她不时地搓着双手,一副怡然自得的神情。小孩子光着屁股漫天跑。我不知道是当时家里穷,还是自己耐寒,虽然衣服单薄,但全然不觉得冷。虽然如此,还是会经常挤到奶奶前面,也学着她的模样,把双手笼着小火笼,又瞧瞧炭火熄了没有。那暖暖的感觉顿时弥漫全身。奶奶常说:“小孩屁股三把火,你怎么也会冷呢?”
母亲没用过小火笼,她常把我当作“小火笼”了。冬天晚上睡觉的时候,天冷被冰,母亲让我跟她一起睡,她说:“火笼囝,偕(彼此)挤得紧一点,厄烧(会暖和点)。”我便紧紧地靠过去。母亲和我常常相背而卧,背靠着背。母亲说,自己老了,没气,睡到半夜脚都不会热,由来(幸亏)再生了一个“火笼囝”晚上来暖暖身。母亲是个劳作的人,她的背宽厚踏实,我倚着“靠山”了,一点都不会觉得冷,很快就入睡了。
后来,不知何时,奶奶的小火笼不见,我也不再是母亲的“火笼囝”了。
如今,并没有下霜,而我衣服裹得跟雪人一样的胖,身体却是雪人一样的冰,纵然有暖手宝,也暖不了寒冰似的手脚。我终究是老了。
奶奶的小火笼和母亲的“火笼囝”,已经永远地消失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