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天到了,书桌上的长寿花又开了。
大概三年前,我托同事从网络上买来了三盆花,起初也不知道是什么花,只见这花并不显眼,个子不足20公分,叶子绿而厚,茎曲而略垂,如果是在野外,估计没有人会留意,即使偶尔瞥到了一眼也是转身就忘。
起初只是觉得花盆精巧可爱,便将它们并排放在大厅一角的书桌上。买花时也是初春的三月,约是过了10多天,花的枝叶间便长出了米粒般的淡绿色蕾儿。渐渐的,蕾尖绽开,露出浅红的尖儿,仿佛是来探知春的消息。我在书桌上写字,见此心生欢喜,也就多留了些心。之后,花儿便次第绽放。这花儿,虽是同株而发,颜色各有不同。初发时,淡桔色,之后成浅红深红。这样一盆花里便多彩而热闹。蓓蕾的绿色、初发的桔色,还有那浅红深红,宛如幼儿园里的小朋友的喧闹。一盆花仿佛是一个小花园。
多彩的花儿为老爸开。那时老爸在我家,我去上班后,陪伴他的只有电视。电视他也不爱看。我下班回来,经常看到他走到大厅的一角,扶着书桌,透过玻璃和防盗网,看着外面的鸟儿飞过去飞过来,看着地上的行人走过去又走过来,看着路上的车子开过去又开过来。我老爸真是最伟大的,要是换成我,被关在火柴盒般的套房里,一天二天肯定就会疯掉。可是我对不起伟大的老爸,没有办法多陪伴着他。
有了这花后,老爸站在窗边,看的依旧是鸟儿、行人、车辆。老爸未必会在意这花的多彩。他一生劳作,只和泥巴、庄稼打交道,在我印象中他从未载过一朵花,甚至谈论过一次花。尽管如此,每当我想到老爸一个人站在窗前,身边有些花儿,我就觉得那花儿仿佛就是我了。我常看着花儿,花儿常伴着我,我把自己投射成花儿,希望“我”在家一直陪着老爸。
于是我想知道这是什么花的心情急切起来。用手机中AI识花扫一下,竟然是“长寿花”!这令我大惊喜了——希望老爸如花一般老寿,也希望我这“老寿花”一直陪着老爸。
多彩的花儿还在书桌上地开放着,只是寂寞了许多。在我上班的时候,花儿或许会跟老爸一样看着窗外的鸟儿、行人、车辆,但她们却再也无法看到身边的那位老人。
花儿依旧开放着,她们正等待着,那位老人的归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