领悟旧事

老爸，我想牵你散步去。前天的清早和傍晚，咱们还在小区下面，你拄着拐杖，一细步一细步挪关前行，我跟在你旁边，慢慢地陪着你，一老一少一前一后，两个人留给小区人们熟悉的身影。可是，现在小区下面已没有我们的身影，你我只是静静地坐在大厅里。我想牵你的手，可你却特别敏感的拨开我的手，我的手就像刺一样让你惊恐不已。今天你眼睛突然看不见东西了，感觉原本的熟悉的世界一下子全都是深渊般可怕。我想让你坐下，你没有摸到椅子的扶手就是不敢坐下；牵着你的手要在大厅里走走你就是不敢迈出步子；让你上床睡觉你感觉天色很早躺下了又起来……可是老爸，我是你的儿子，你每天都信任的儿子呀——没椅子我不会让你坐下，牵我的手可以大胆放松地迈开步伐，都已经是晚上9点多了，平时你早已进入梦乡。

乍入黑暗，你一定很惶恐。同样的椅子，换了把你就坐立不安，那一把塑料、靠背、带洞、扶手的，坐了你就很安稳。每天晚上七点多，你吃过晚饭，坐着这把椅子，看着眼前电视里的新闻联播，你一副安详从容的神情。我知道你听不懂也看不懂，但那抑扬的声音、多彩的画面，都让你津津有味的注视着。这情景我成了我晚餐最美的佐菜。可是仅一天，这佐菜就变成了记忆。尽管声音还是那声音，画面依旧是那画面，因为没有你的注视，佐料便淡然无味。

原本八点左右，我让你睡觉，你就会起身走向卧室。可是今天晚上，你只是和我静静地面面坐着。说天色都暗了，应该睡觉去了，你反应特别激烈，一定是想你是谁，这么早就想骗我去睡觉。好吧，不睡就这样坐着，可你要看我一眼，知道我是谁吗？我想问你我是谁。前天我回答出你的名字，我哈哈大笑说：“我不是你，是你的儿子，吓棋丁！”“吓棋丁，吓棋丁。”你学着我的话，也笑了。可我现在问你，你却没有反应。是不是黑暗中你见不到我怀疑我不存在了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