领悟旧事

一、初学

五年前，我和同事一起去学车。阿辉教我科目二，他身材高大而不胖，声音富有磁性，很有亲和力。第一天是学打方向盘。他领我到一辆前轮支起的报废车辆前，告诉我打方向盘要用“交叉法”，并示范了一下。打方向盘并不难，就一个动作转来转去，我一开始还认真，练了几下，就觉得掌握得差不多，渐渐马虎了起来。十来分钟后，他过来看，见我有气无力，动作也规范，就说，这么一个动作，还学得不到位，应该这样……又示范了一下，让我继续练。一刹那，我只觉得好没面子，暗自下了狠心，一定要学好！又过了约半小时后，他过来了，那时正值暑天，我满头大汗，他见状说道，今天就到这里，你回去自己琢磨琢磨，可以拿个簸箕或脸盆试试，明天再来吧。我讪讪的，心里只是想着，自己真笨，明天过来我经继续打……

第二天，我八点来到驾校，远远就看见他坐在大榕树下的一把椅子上，我上前说道“教练好”。他回过头来，见是我，就说道，昨天回去有没有想想怎么打方向盘？我说，有的，我现在打给你看。他说不用了，说着领我到一辆教练车上，讲解了一些操作之后，让我试试。我踩下离合器和刹车，拉动挂档，突然发出“吱吱”的刺耳响声。阿辉在旁皱着眉头，说哎哎哎怎么搞的，要踩住离合器呀！我说，我踩了。他说，要用力踩到底呀，没踩到底就挂档，车子都会给你弄坏掉！我满脸惭愧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，自己果然是笨到底了——这个场景成了我至今深刻的记忆，以至于现在手动档的车都不会开了，但只要一听到这个声音，我就知道是离合器没踩到底。

当天上午，我们大约练了二个小时。他说你明天早点过来，天气太热了，你看，现在已经晒得不行了。于是我们约好每天六点过来。临行前我问了他的名字，他说，你叫我阿辉就行了。

二、备考

此后，我每天我六点多过去，他都已经坐在那树下等我了。一段时间后，他对我说，自己要多练，有什么问题问他。而他去教其他学员了，有时也坐在树下喝水休息。我觉得这也不会那也不会，每天都有新问题来请教他。

也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天，到了第二天要考试的时间。当天下午，他让我过去巩固练习。他坐在车上，让我从头到尾开一遍。在进入S形项目时，他一看到我打方向盘就说：“你为什么不按我说的点位来开？”我说：“我不知道你说的点位在哪里？”他说：“那你平时为什么都不问？”我低声喏喏地说：“那要不你把点位再给我说一下？”他说：“现在来不及了，你开过去看看。”我倍加小心地慢慢开着通过了，他说：“还好，还好。”虽然如此，但倒库、侧方，甚至直角转弯，他都看出了问题。我感觉自己这些日子都白练了，又想起了他说过，有个年轻人只练了三天就考过了，我的自卑和失落交织在一起，呐呐的，不敢多说一句话，只是尽量打起精神练着。

大概是我朽木难雕，他又叫来一个小后生，专门一对一地进行指导。小后生指导的非常详细，哪个点做什么操作要注意什么。可我满脑子金星乱飞，手脚也不听使唤了。我不断的提醒自己，不要心急，冷静，慢慢地来，可直到太阳归西，依旧一头雾水。渐渐地，华灯初上，阿辉过来让我把车开到位后回家。这一次临阵磨枪，直让我感觉自己都不如刚学车一天的学员。

三、通过

第二天，在进入考场前，阿辉又提醒我一些要注意的细节，最后说道：“不要急，慢慢开，你一定会过的！”我硬着头皮进入考场，整颗心扑通扑通地乱跳，行不远回头一看，阿辉正站在树下目送着我。考试开始，车子开动，慢慢前行，我长长地呼吸了下，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。在侧方处，我刚倒车，还没看清地上的划线，系统就提示失败，我一下子就崩溃了，真真的无用呀。我想起阿辉的提醒：万一第一遍失败了，在重新开始的过程中，把那些项目做一遍。于是我就反复地操练着各个项目，直到成功。第二遍再开始，我从另一车道进入。有了前一次的经验，这一次还算顺利，在听到“成功”的系统提示音，我的心一下子飞到蓝天白云之外，车子仿佛瞬间就开到了起点。

我抑制不住喜悦走出考场，看到阿辉正对着我笑。一起来考试的同事对我说，阿辉已在总台那里看到了通过的消息了。我真想给阿辉来一个大大的拥抱，相信阿辉也有这感觉，这个笨笨的学员以一个意外的表现换来了他脸上的笑容。他笑着问我第一遍失败的原因。我把侧方看不到线以及反复练习项目的情况告诉了。他听了说：“你真大胆，还是第一个敢在里面这样练习的人。”我说：“你不是这样说吗？”他说：“我只是让你做一次，而不是反复练习。”我听了，傻傻地笑了。他又打电话给其他教练，让学员别进那一车道。在回家的路上，我同事告诉我，昨天下午我在练习时，阿辉对她说，棋太认真了，天天都问个不停，我担心他明天通不过。回想起跟他学车的过程，阿辉的话真是一语中的。

哪是我认真，是阿辉自己认真！我原本希望我女儿也能他来教。可是ZL的话，让我泪水欲下。我清楚地记得，在刚开始练科目三时，他走过来对我说，平时说话太急了，太大声了，你不要见怪。我感激他都来及，哪里会见怪于他呢。我对ZL说，阿辉真好！ZL说，我们也很痛心，可是好人易走啊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