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暑前夕,二哥打来电话,让我回去拿荔枝。
这个时节,莆田的荔枝满街都是,荔枝性热,不宜多吃,但我还是意外的开心,第二天是星期六,我开了将近两小时的车,兴冲冲地回家了。
家是熟悉的家。我自小就在外念书,老家的房子在上世纪80年代末,由二哥进行了改造。父母在的时候,这家就是父母的,也是我的。父母离开后,我也少回家,这家就归了二哥。
我们坐在大厅里,有一颗没一颗地吃着荔枝聊着往事。我在外,虽然离老家不远,但并不常回,父母离开了,也带走了我全部的思乡情怀。二哥的荔枝,宛如当年父母手摘的一般,吃着吃着就我回到了童年的时代,这味道岂是市面上的荔枝所可比的?
下午,我们准备回涵江,我习惯地抬头望了下大门左侧的墙壁。
那里原本有个挂钟,是我当年刚工作的第一个月时他人赠送的,我将其带回家,母亲就把它挂在大门左侧的墙壁上方。那只是个普通的方形机械钟,除了时间外还会显示日期和星期。刚工作那会,世界再繁华也敌不过对家的依恋,我几乎每周都要回家。
周日下午要回涵江。父亲在后面的厨房里做着菜,母亲和我坐在大厅里,东一句西一句地聊着。跟母亲在一起,挂钟如被人为地拨动一般,分针如秒针般一圈圈地跑动着。未多久,我就抬头看了看的挂钟。母亲说,这个挂钟特别准。我对了下“传呼机”,挂钟的时间快了点,但没超过5分钟,这对于慢节奏的乡村人家而言当然是可以忽略的。我说,那上面还有日期呢,母亲说,眼睛花了,日期看不到,只能隐约地看出几点几分。
父亲的饭做好了,我吃着。母亲看了下时钟说,还早呢,慢慢吃,多吃点,到涵江就可以少吃点,外面菜不如你爸做的好。母亲的话是对的,父亲厨艺高明,邻家或宫庙办酒席,常请父亲过去掌勺。我吃着吃着,就不自觉地抬起头看了下时钟,急着要赶路的心情,冲淡了饭菜的美味。最后我拿起了背包,决定出发,母亲又看了下时钟说,现在才5点,路上慢点,7点左右就到涵江,到时打个电话回来。
我抬头看了大门左侧上方的墙壁,挂钟不见了,我的失落感汩汩涌起,算来那个地方我看了有16年之久。
16年,我和母亲都会习惯性地一次又一次地看着那个挂钟,挂钟也精确地计数着我和母亲聚聚离离的故事。16年的时间如一场梦一样的短暂。2011年母亲离开后,我仰望挂钟的目光一下子孤单了。每次回家离家,我都会往那个老地方看了又看。直到有一天我发现那个地方成了一片空白。
在回涵江的路上的,车窗外的人们如影子般流动着,如同多少年前母亲与我聊天的情景胶片般的闪回又消失。恍忽中,我依稀看到,远方,在母亲与父亲居住的房子里,那个老挂钟正挂在大门左上角的位置,嘀嘀嗒嗒地响着。